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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  史  2
之 龍 生 九 子 

序文─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自從做了那場『沒有印象的夢』後

我的靈魂 像是被硬生抽走大半……。

總覺得 好像忘了什麼不該忘的東西

可是 卻無半點印象。

這情況--

很糟。


雖無時無刻不在回想 卻總是會有一道

細細小小,飽含無限忍耐壓抑的聲音傳出

干擾著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那是,從幽闇湖底 浮出水面的聲音。

---

正文──

「你到底是怎麼了?」現在是下課時間。

「……。」持續著沉默,我不想鳥他們。

很差、很糟、很亂,這是我現在的心情寫照!

「走開、走開……借過啦!」撥開圍阻在我週遭的人牆,一道人影闖了進來。

「我受夠你了!」原來是那倒了八輩子楣才會認識的損友──黃豪,此時正揪著我的衣領大吼:「搞屁啊!你啥時變自閉兒了?!」

「……。」我不想說話,反倒是週遭先嘈雜了起來:

「他從昨天就開始了……。」同學甲說。

「不,正確來講是從前天被他心愛的歷史老師敲醒以後。」同學乙道。

「……還是說失戀啦?」一個純串場的白目出現了。

「失戀?!那有什麼~你想追哪個女生你說,兄弟我絕對幫你弄到!」同學丙滿腔熱血自以為義氣。

「對啊,對啊~若有人敢跟你搶,咱們一票過去剷他老家!」同學丁充分發揮出他的『同學愛』。

「搶?!做山寨夫人啊?!」終於是出來有點智商的人──同學戊振振有詞的道:「用膝蓋想也知道他是因為這幾天最拿手的史地科目,都考58、59這種牆緣分數而很幹!」

「幹你個頭!」同學己謹記導的教誨:「現在流行說話不帶髒字,罵人不帶幹字。」

「夠了沒你們!左一句幹字右一句幹字,幹的很爽是吧?!」同學庚很有威嚴的吼道:「現在誰敢再罵一句幹字我就跟導的說……幹,是聽懂了沒有?!!」

「……。」

上課鈴響,眾人隨即一哄而散。

「……。」黃豪此時才有說話的空間:「你這次真的是太不正常了……午休給我到排球場旁的廁所等我!」這是不容拒絕的命令語句。

「嗯……。」我點了點頭,這『事』總得找人說才行……。


午休鈴響──

「黃豪,我……」幹嘛非得在廁所講?忍受著明星花露水的『香味』,我面有難色的開口:「……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說吧,早知道你有事瞞著我。」黃豪得意的挑著眉,臉上絲毫不見對這『香味』的反感……看來他的嗅覺神經與常人異。

「是有關一個夢境的事……。」我猶豫著接下來該如何開口。

黃豪聽了卻是一臉古怪神情:「喔……夢啊……沒興趣。」

「……?」感覺他的態度有異,但我還是繼續訴說自己的煩惱:「前天,我在一節歷史課上打瞌睡的時候……好像……好像……我感覺好像做了一個夢,可是卻沒印象……。」說出這話,我早已做好被取笑的心理準備。

畢竟有誰看過哪個人是沒印象卻又認為自己做了個夢的?可接下來黃豪的反應卻著實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那一切都是假的……就當作沒發生過就好了……。」黃豪此時臉上多了一點煩躁,大有不想跟我繼續談下去的意願。

「不……我可以肯定自己當時絕對有做夢,百分之百確定!」不知道黃豪為什麼會變得如此,我只能大聲強調。

「好,那你說!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那沒印象卻又肯定有做的夢?!」黃豪突然大聲了起來。

「憑這個!!!」我從口袋掏出一本筆記本及一條綠色緞帶。

他臉上滿是疑惑:「這是……?」

「在課堂上醒來時,我發現這條綠色緞帶纏繞在鬢角……而且連新買的筆記本也有被撕過的痕……」說到這,一看黃豪張嘴欲想反駁,我趕忙補充道:「先說好,在買這本筆記本之前我有檢查過是否完好,也別說這緞帶是我自己綁上去的……我可沒那癖好!」

「這就怪了……」黃豪低頭自語著。

「你說什麼?」終於是讓我抓到把柄:「你說怪是怪在哪裡?……你果然是有事瞞著我?!」

「啊!不……這是……」黃豪驚覺自己說溜嘴,趕忙想辯解。

我可不給他這機會:「好啊你!虧我還把你當兄弟看,現在我有困難你推三阻四不說也就罷了,還對我隱瞞實情?!」裝狠的瞪了他一眼,我馬上再來個下馬威:「你再不老老實實全盤托出,我看這兄弟也不用當了!名存實亡有個屁用?!」

他被我說的手足無措。在一陣猶豫後,才無奈的嘆了口氣:「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跟你說了也好,免得你又怪我不顧兄弟情……」

頭一轉,我冷聲道:「反正你今天若不把事情交代個清楚,我是絕不會放過你的!」

黃豪自知理虧,只好乖乖道:「看這情形,應該是不適合在學校談論……放學後吧!」

我們雖然同班,但有些事情在這紛擾的學校,根本無法好好靜下心討論出個什麼玩意來,所以便有了共同商討『戰略』的秘密基地。

我點頭:「老地方。」

---

五點三十分,操場司令台上──

『秘密基地』說是很好聽,但也不過是指放學二十分後,空無一人的操場司令台而已。

「你太慢了。」我有點火大的望著嘻皮笑臉走近的某人。

黃豪肩一聳:「請你喝飲料還不好?」順手丟了一瓶罐裝冰奶茶給氣焰正高漲的我。

打開罐子喝了一口,我敷衍道:「好,當然好!有人出錢,何樂而不為?」

見狀,黃豪很乾脆的道:「廢話不多說,直接切入正題吧。」

「老實說我也曾做過一個怪夢……。」黃豪頓了頓,表情突然變得複雜:「……當然,我是不會去相信那種市面販售的解夢書刊或是擺在路邊的解夢攤……那太不切實際了。」

吞了口口水,他才續道:「直到後來,有一個老人出現並告訴我……才明白那一切都是假的。」

聽到此,我也同時明白,為何當時抱著被取笑的決心說出那句『沒印象卻又肯定有做的夢』時,他卻回答:「那一切都是假的!」是那麼的對頭不對尾。

「他說了什麼?!那老人跟你說了什麼?!」我急切的問道。

畢竟黃豪還記得夢境內容,為何就惟獨我不記得?!

只見他揉了揉太陽穴,有點痛苦道:「唉,這就是問題所在。既然你不記得,跟你講你也是不懂!最重要的是,你帶回……嗯……雖然你不記得內容,也不確定你的夢境是否『性質』與我們相同,況且用『帶回』這詞語也很奇怪。畢竟你沒印象,並不能就這樣肯定那是你從夢裡帶回來的東西。不過目前也只能先這樣假設……要不然,實在是很難繼續下去!」當然,這一切都必須在一個大前提之下──夢境是真的!

我也有點困難的點了點頭:「嗯……。」看來不只講的人辛苦,連聽的人想要理解都有點難度。

下意識的擺了擺手,他才再續道:「假設……假設剛剛我們所說的都是真的,那你不記得夢,這可以有很多解釋……但你帶回的那條綠色緞帶以及那本隨身攜帶還沒用卻被撕過的筆記本,這裡就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如今,我也有點懷疑那老人所說的話了……這夢難道會是真的?可若假設老人說的是真的,那為何會不斷有人做著”性質”相同的夢?而且再假設老人說的不是真的,那他為何要……」

「停!停!停!停!」我阻止他那說到最後已接近自言自語的話。

「……幹嘛?」黃豪一臉不悅。

我苦著一張臉:「不要在問題上面假設再假設!」 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的,更何況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假設上。

「喔……那該怎麼辦?」他抓了抓頭,也不知現在該如何是好。

畢竟只要我不記得夢,就算我們花在多時間,所討論的話題也都只是假設!

「得先讓我恢復記憶才行……。」我晃了晃腦袋:「……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打你的頭?」

「你去死!」

他垂下頭:「辦法我是真的沒有,不過倒是可以去找……」

我們相視而笑:

「那老人!」

---

凌晨兩點。

天空正下著綿綿細雨,梅雨季還沒過,此時的我正快步疾走在無人的街道上。

走進兩棟大廈夾縫處,我朝著樓牆陰影處低喊:「黃豪?」

隨著這聲呼喚,一道人影從陰影處隱現:「這次換你遲了,吳卓。」臉上是笑容燦爛。

我當然聽的出絃外之音,隨即訕笑道:「哈哈……沒辦法,從來沒在那麼晚還出門過,總是得做點……『行前準備』。」

「……。」

自知理由牽強,我索性直接轉移話題:「接下來要去哪?快帶路吧!」

黃豪搖了搖頭:「這之前,我有話先跟你說!」

我擺擺手:「邊走邊說吧,我不能出來太久……」安眠藥的效用不知多久?老爸總愛半夜起床撇尿外加巡房──早知道就多放幾顆。

「你知道“升庵外集”嗎?」黃豪邊走邊道。

「嗯……。」我一臉狐疑:「這跟我們現在要去探訪的老人有什麼相關聯性嗎?」

黃豪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的喃道:「贔屭、螭吻、蒲牢、狴犴、狍鴞、蚣蝮、睚眥、狻猊、椒塗……『龍生九子,不成龍,各有所好』。」

我有點不悅:「這我都知道……你到底想要暗示什麼?」我討厭玩這種隱晦不明的文字遊戲!

黃豪仍是沒有回答:「那……你也知道他們各應代表著什麼……。」

「……。」

耐著性子,我一字逐句的道:「贔屭,形似巨龜,喜負重物,多用為石碑或石柱的基石裝飾; 螭吻,龍頭魚身,性好在高處眺望,多用於殿堂屋脊上的裝飾,以鎮宅辟邪; 蒲牢,形狀似龍,生於海中,性懼鯨魚,如遇鯨魚,就會大吼。因其好吼,所以古時鑄造大鐘,皆刻上蒲牢為鐘鈕;狴犴,又名憲章。形似虎,因外形威武,故多雕飾於監獄大門上;饕餮,又名狍鴞(ㄆㄠˊ,ㄒㄧㄠ)。龍角虎面,好飲食,故多鑄於鼎器之上;蚣蝮,又名蚆蝮。頭似獅而尾像龍,是水中的猛獸,性好水又善飲,古人多作橋柱之圖飾;睚眥,性殘好殺,所以多用於刀柄、斧鉞等兵器的裝飾,以增加威勢;狻猊,外形像獅,性好煙火,多鑄於香爐上作辟邪之物;椒圖,又名椒塗。外形像獅,性喜牢閉,故古人多用來做門上的飾物,或用來鑲上門環,鎮守門戶……」

一口氣念了一長串,我已略顯氣虛:「靠……你……你到底……在玩啥把戲……?」

黃豪看了一眼死命牛喘的我,才緩緩道:「那名老人,他自稱──『蒲牢』。」

「啥……?」我一臉錯愕:「就為了這個?!」

黃豪點頭:「嗯。」

「……那網路上一大堆自稱莫邪、干將的,你怎麼不去問個明白,他們是不是上古兵器變成的?!!!」我呈現暴走狀態。

「……。」黃豪緊抿嘴唇,突然站定不動。

「幹嘛?!!」我還在怒火中燒,講話也跟著不客氣!

「……到了。」略帶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黃豪轉身進入屋內。

「搞屁啊……。」我不滿的嘀咕,也跟著進入。

---

一間很平凡的四合院,黃豪穿過庭院直接推開主屋的木門──完全不管現在是三更半夜……。

「喂~。」我好心提醒他:「現在是凌晨一點多,你行事作風好歹低調……」

「那老人就是這時候帶我來的!」他打斷我的話:「這裡只住一個人──『蒲牢』。」

「……。」聽他這話,我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跟著尾隨而入。

他真堅信老人是『龍之子』我也無可奈何,我只講求真憑實據、親眼所見和親耳所聽!

「嗨~。」

後腳才過門檻,隨著一聲清脆的問候,一個婀娜多姿的金髮美女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看著那『阿多仔』,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被黃豪稱為『老人』的蒲牢?!那黃豪對『年輕』的定義到底是多少?!!

好半天我才回過神來,只見黃豪也獃在那像跟木頭,我連忙搖醒他:「靠,回魂啊!現在到底是啥狀況?!」

「妳……?!」黃豪一臉震驚:「該不會是……」他忽然沉默了。

我不知道他後面會接什麼,也不想知道──因為我肯定,那已超過我的理解範圍了。

「你們可以喚我濕婆,也可以叫我的另一個名字──睚眥。」她微笑著,直至見到我們滿臉震驚,隨即疑惑道:「現在不是地球村了嗎?看到外國人還那麼驚訝?」

「不……。」問題不在這啊!

濕婆見我們仍是滿臉痴呆樣,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記憶:「……難不成是我記錯?」

「不……。」重點就不是這裡啊!!

「算了……入境隨俗。」濕婆……還是稱她為睚眥好了。晃著腦袋,沒有理會我們發出的『微弱聲響』,她繼續喃道:「……人類也真奇怪,古代帝制是屠殺異族,現代民主卻連表面功夫也做不好……」她抱怨著,手輕輕一揮竟變成了個溫柔婉約的典雅中國女子。

「……?」看著這個舉動,我沒有絲毫的驚訝,反倒是有股熟悉的感覺……。

「好啦!」稍微整理一下旗袍,睚眥說著與外表不相稱的話:「蒲牢那老頭子等下才會回來,看你們是要坐下來等他還是要陪我聊天都可以。快喔!趕快決定,以後可就沒這機會再遇到我了。」

正當我猶疑著,黃豪在一旁已急切的問道:「你們真的是龍之子?!」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睚眥看著我們,臉上滿是笑容:「只不過你們中國的記載是全世界最詳盡的。」

「……什麼意思?」是我們變白痴了還是她有問題,為什麼我們完全聽不懂她的回答?!

看得出來她心情很好,持續著微笑,睚眥不厭其煩的替我們解惑道:「這世上所有的宗教信仰和神話傳說的神,起源都是同一處。」她挑了張椅子坐下,看來這『故事』會講很久。

「我們的確是九個『人』,但平時分散於世界各地,職責是管理所有人類夢境。」她頓了頓:「偶爾才會聚首……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啦!只是一個人獨處久了,總會想找個同伴聊聊──像我現在就是如此~。」

「近來,我們唯一全到齊的一次是在亞洲,便是你們所謂的中國。」睚眥歪著頭想了一想,才再續道:「具體時間早就忘了,但那次大概有人看到吧~難怪會有人寫下龍生九子這個傳說……人類的想像力太豐富了。」

「升庵外集裡有具體描述你們的外型,怎會……」黃豪望著睚眥,上下打量了幾番,欲言又止。

「呵,我們可以任意變……」她頓了ㄧ下,隨即笑臉盈盈的道:「……我看這問題就交給你們身後的人解答吧,我可搶了太多戲份!」

「……?!」

還不待我們反應,一道沉穩厚實的男聲從背後傳了過來:「睚眥,妳話還真多。」

「你好囉唆耶,螭吻。」睚眥朝被自己喚為螭吻的傢伙吐了吐舌頭:「幾百年不見,開頭別第一句話就唸我!」

螭吻像是沒看到睚眥的『鬼臉』,逕自問道:「蒲牢呢?」

「不知道。」睚眥聳著肩:「夢一天沒處理便會堆的成千上萬份,我等他等了老半天,想來是差不多要回來了!」

「嗯……。」螭吻望了一眼睚眥:「真難得……妳也有事找蒲牢?」

「差不多啦……。」睚眥含糊的回答著:「當然最主要還是找人敘敘舊……自己一個人管事還真是乏味無趣!」

「這可是當初抽籤決定,妳怨不了誰的。」螭吻提醒道。

「話雖這麼說,但是……」睚眥開始大吐苦水:「唉,真羨慕狻猊。只要管好南極洲就好……能閒到拜訪完我們所有人在回去處理事務都沒問題,重點還是在一天內就能馬上解決!呿,哪像我們做得要死要活……偶爾才能忙裡偷閒一次……。」

「妳不是負責南非的嗎!」螭吻看來是受不了睚眥一連串的『碎碎唸』,連忙打斷她的話:「有事不就近找北非的椒圖,幹嘛大老遠跑來這裡?」

「我找過啦!而且還順道拜訪了歐洲的狍鴞,結果沒想到他也是,我們的問題都出在……」像是顧忌到什麼,睚眥突然噤聲。

「呃……不好意思……。」我覺得我們倆有點被遺忘太久。

睚眥瞄了我們一眼:「他們有事問你。」

「啥?!」睚眥突然語出驚人,嚇得我跟黃豪連忙澄清:「不……我們是要找蒲牢……。」

聽睚眥在那唬爛,我們從頭到尾根本沒說要找螭吻!

「看來你來此找蒲牢也是為了同一件事吧!」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睚眥看著螭吻:「我沒時間了,既然我們『目的』相同,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語畢,隨即很不負責任的消失無蹤。

「……。」

是我太過敏感嗎?總覺得螭吻好像在瞪著我們……。

「我們真的不是找你……。」人助不如自助,我再度澄清:「我們只是為了一些夢,一些怪事而來找蒲牢。」

「你們也是……」螭吻跟剛剛的睚眥一樣,像是顧忌到什麼,隨即轉開話題:「……你們跟睚眥在聊些什麼?」

「我們聊到有關你們的外型變幻……還有為什麼睚眥又叫濕婆。」黃豪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謊,看來他是想套出更多消息。

「嗯……告訴你們這些也無妨。」螭吻思考著:「原始外型早就不清楚了,只記得當我們得知能夠變化萬千後,再也沒有恢復過一開始被創造出來的原樣。」

「而至於睚眥為何又叫濕婆?」螭吻嘴角勾了勾,繼續道:「這世上所有的宗教信仰和神話傳說的起源都是我們九個人,這樣你們明白嗎?」

「先前睚眥也說了同樣的話……。」我搖了搖頭。

「……我再講得更淺顯一點。」看得出來螭吻是耐著性子在講:「當我們九人聚集於此,中國人延伸出龍生九子這故事;當睚眥和蚣蝮在南亞,因為小事而打了起來,便有了『大梵天與濕婆爭論誰是宇宙的創造者,兩人互不相讓。濕婆一怒下,砍下梵天五首之一』這神話,甚至延伸出更多神祇;當椒圖為了尋找他掉落的物品因而分開海洋,就有了摩西分紅海這傳說。」

頓了噸,螭吻才再續道:「還有等等諸如此類,族繁不及備載的傳說神話,起源大抵都是因為我們無意間做了什麼事,恰巧讓你們人類撞見或遇見……」

「而就是因為我們所作所為超出了人類的思考範疇,人類因此以神話傳說的方式記載下來,或是杜撰成某個英雄或傳奇人物所為……人類就是如此自以為是的動物,是吧?螭吻。」

「……?!!!」

---

螭吻先是ㄧ愣,隨即會心ㄧ笑:「既然來了,幹嘛不現身?狴犴。」

伴隨著螭吻的話聲,ㄧ道人影就顯在螭吻的身後:「哼,沒想到幾百年不見,你已經和人類相處甚歡了。」出現的是ㄧ名穿著西裝,帶著粗框眼鏡的白人男子。

螭吻彷彿沒聽見狴犴那語帶諷刺的話,只是自顧自的道:「還有妳吧,贔屭?」

「……。」ㄧ陣沉默後,那被螭吻點名的人也跟著現身:「真是的,還是被你發現了。」令人驚訝的是,竟是ㄧ名紅膚黑髮的道地印地安女孩。

「你們……。」螭吻搖了搖頭:「真是越來越怪異,已經好久沒那麼多人同時聚集在一起了……睚眥,妳也該出來了吧!」

語畢,只見剛剛很不負責任消失的睚眥,從門外探出頭來:「嘖,原本還想躲久一點說!」

「吶、吶,螭吻。」那名被換作贔屭的印地安女孩,ㄧ臉開心的撲向螭吻:「真難得見到你,狴犴那傢伙管得好緊,人家好幾次想去找你,都被狴犴那死腦筋的給攔了下來!」說完,還鼓起腮幫子,狀似惱怒的朝著狴犴「哼」了ㄧ下。

「……。」狴犴無奈的看著贔屭,但隨即恢復ㄧ板ㄧ眼的臉孔:「我們有事找蒲牢,不是來閒話家常的。」當然,這ㄧ句是對螭吻說的。

「喂,要不然你以為我們是來玩的嗎?」睚眥在一旁不悅的插嘴:「蒲牢不在,沒看到我們已經無聊到在跟這些人類聊天了!」

「……人類。」

狴犴……正確來講是在場的四位『龍之子』,此時才重新注意到我跟黃豪。

「這是怎麼回事?人類竟然找到這來!」狴犴惱怒的瞪著我們。

「他們也是來找蒲牢的。」睚眥攤著手道:「看來情況有點不妙了……這次『問題』會很糟糕。」

「小弟弟,你們找蒲牢有什麼事嗎?」贔屭依然是抱著螭吻不放,ㄧ副小鳥依人樣。

「呃……我們是……」被ㄧ個外表看起來才七、八來歲的小女孩叫小弟弟,雖然明知道她真實的年齡早就有好幾百萬歲,但心裡還是一時適應不過來。

「我們是因為一個『夢境』……」黃豪小心翼翼的替我接話:「還有『領航員』的事……。」

「……。」全場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而我雖然不懂領航員是什麼意思,但也識趣的沒有發問,畢竟黃豪的這句話,確實的吸引在場所有龍之子的注意力。

「看吧……。」睚眥一臉『就跟你們說了』的表情。

狴犴此時的臉色竟異常的凝重:「這絕不是特例,我跟贔屭的轄區也接二連三發生『領航員』私自參與人類夢境,並保留記憶的事。」

「果然……」螭吻低著頭喃道。

「……。」全場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而我跟黃豪此時完全沒有插嘴的餘地──雖然黃豪比我對夢境的了解程度還要多,畢竟他記得夢我卻不記得。但我們還是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只知道這四位『龍之子』在聽了黃豪所講的話後都面有難色。

沉默就這樣持續了數十分鐘,最後終於是被ㄧ個爽朗的笑聲打破。

「哈哈哈,是怎麼啦?怎麼大家都一臉垂頭喪氣樣!哈哈哈。」

ㄧ名『古裝』打扮──身穿古代服飾,ㄧ身青布衣衫,方山帽,再留著一綹及胸的斑白鬍子老人,伴隨著笑聲而入,身後還跟著一名中東服飾打扮的女子。

「蒲牢,我們等你可夠久的了,你這大忙人。」睚眥笑道。

「各位,你們怎麼……還有人類啊?」那名中東女子一臉驚訝。

「真是越來越熱鬧了……。」螭吻看著那名中東女子,ㄧ臉理所當然的道:「蚣蝮,你也是為了『領航員』的事而來的吧!」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也是……?」那名被換做蚣蝮的女子,ㄧ臉怪異的道:「難不成連你們都發生了『那種事』?!」

「嗯啊……想想看我們多久沒那麼多人齊聚ㄧ堂了呢?」贔屭在螭吻懷裡,輕輕搖晃著她那顆小頭:「都多虧了這『問題』啊。」

「這可不是值得慶幸的事。」狴犴糾正了贔屭的說法。

「咧~。」贔屭對狴犴吐了吐舌頭:「死腦筋!」

「妳……。」

「好啦!你們兩個,鬥嘴也該看場合。」蒲牢制止了兩個人的拌嘴,轉身對黃豪道:「你……叫黃豪是吧!我之前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怎麼?還有疑問?」

「有……。」說到這個,黃豪就氣得牙癢癢:「你這個騙子,都活一把年紀了,還說謊騙人,當老子……當我很好欺負是不?那個夢境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你怎麼會認為我騙你?」蒲牢對黃豪所說的大不敬的話沒多做理會,只是露出一臉人畜無害的和藹笑容。

「因為又有一個見證者……」黃豪好像發覺自己把話講滿了,連忙改口:「也不算啦,只是他的情況比較怪異……。」

「唔……。」一下子,大家的目光全聚集在我身上,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喔?那倒是說說看,你的朋友是怎樣的一個『怪異狀況』?」蒲牢看了我一眼,繼續對黃豪露出那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此時我只覺得他城府之深。

「他從夢裡帶回了兩樣東西。」黃豪回答道:「一條綠色緞帶,和ㄧ本被撕過的筆記本。」

「……?!!!」所有人頓時倒抽一口氣。

「我可從來沒聽過,人類能從夢裡帶東西回到現實……」蒲牢的笑容稍微收斂了一點,但臉上還是掛著一抹讓人摸不清涵義的微笑:「小兄弟,你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

「這不是開玩笑,我肯定那是從夢裡帶回來的!」我辯駁道。

蒲牢的笑容依舊沒變,只是感覺帶了一點輕蔑:「呵,那你倒是說說那是怎樣的一個夢境?」

「嗚……!」真是說到我的痛處,害我此時回答得有些氣虛:「我……我不記得夢……但我肯定那是從夢裡帶回來的……!」

「不記得你又怎麼肯定?!」蒲牢完全沒有與我們繼續對談下去的意願:「哈哈哈~小兄弟,不晚了,你們是該回家睡覺了……」

「狴犴,送客!」

---

不等我們多說什麼,狴犴已經直挺挺的站在我們面前:「再不走就別怪我動手。」

「……。」

眼看黃豪緊抿著唇,手上的拳頭是握了又放,我還真擔心他會做出傻事來:「黃豪……」

「我沒事……。」黃豪低著頭,語氣帶著不甘:「只是這一走,恐怕再也沒有機會……。」

「你……。」看著這樣的黃豪,為了他也為了我,原本已踏出門檻的右腳收了回來:「要趕我們走,我是不反對,也沒能力反對。但……」

故作神秘的嘆了口氣後,我才ㄧ臉無奈的道:「……我就無法保證在明天『ㄧ天之內』,這裡不會成為──觀˙光˙景˙點。」

「……?」

眾人皆是一臉莫名奇妙的看著我,而黃豪則是最先反應過來:「……是……是啊!明天我們就會把發生在這裡的事拆成上中下三集,在找個天橋下說書的,分早中晚講解各位大人們的英勇事蹟……我想全世界的科學家、歷史學家應該會更有興趣才是。」這下在場的龍之子都知道我們想要幹嘛了。

「你們敢?!!」狴犴整個臉都黑了。

「當然敢!!!」黃豪毫不示弱的吼了回去。

雖然很高興黃豪回答的如此有魄力,但顧慮到我們沒本錢跟他們撕破臉,我隨即道:「我們只是要個真相。給我們事實,我們就可以保證今天在場發生的所有事,絕不會有第三者知情。」

「……。」此時蒲牢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

而領頭的蒲牢都還尚未開口,一旁的睚眥已經出聲道:「小子,你傻了嗎?敢威脅我們?」看得出來她有點不滿我們方才的態度。

「不……這不是威脅,也不是交換條件……」我一臉誠懇的道:「我們是誠心誠意的請求各位告訴我們答案。」

「算了吧……知道事實的真相又能如何?」贔屭警告意味濃重的道:「你們只是誤闖了神祕領域,能夠窺探個一二不知該算你們幸還不幸,但再如此追根究底……只會為你們自身帶來不幸。」

黃豪依然不死心:「唔……就算妳這樣說我們還是……」

「夠了吧。」在一旁已經沉默許久的螭吻,突然出聲打斷黃豪的話:「你們別太無理取鬧了……這樣只會突顯你們的無知與自不量力,最終導致滅亡!」

「……。」我和黃豪都無語了。

局勢已經很明顯,在場除了臉色陰冷的蒲牢和尚未表態的蚣蝮外,其餘四位龍之子都因為我跟黃豪剛剛那一番自以為聰明的話語而被激怒!

「走吧。」突然抬手張了個類似結界的東西籠罩住整座四合院,蒲牢便往內間走去:「只是要個真相……便給你們罷。」

「蒲牢?!!!」

蒲牢突然的語出驚人,使整個態勢急轉直下。

四位龍之子皆不可思議的看著蒲牢,而我跟黃豪則是驚訝到遲遲不敢移動自己的腳步,只有蚣蝮亦步亦趨的跟在蒲牢身後,一起消失於門內。

「這……?」不敢置信的睚眥先是搖著她的腦袋,最後才無奈的扯了扯螭吻的衣角:「走啦、走啦……越來越搞不懂蒲牢在想些什麼了!」

贔屭也在搖著頭:「真是的……蒲牢太縱容這兩位小弟弟了。」

「你們兩個……」睚眥轉身推著一臉鐵青的狴犴前進,一邊對我們喊道:「再不走就不管你們了!」

「……是!」不敢看正惡狠狠的瞪著我們的狴犴,我跟黃豪一聽到睚眥的叫喚連忙一步併兩步的小跑入內。

---

「哇靠……?!」我跟黃豪皆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景象。

眼前是一個將近兩座足球場大小的純白四角空間。在這個偌大的空間裡全擺滿了統一樣式的架子,而至於架子的上端,則是擺滿了五彩繽紛的水晶玻璃珠。

那玻璃珠大概有排球大小,但還要再小了一點。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每個水晶球上面的色彩竟在緩緩飄移著,就像一層雲霧在裡面浮動著。

我們也發現到在架子的上方,也就是天花板上垂吊著各種告示牌。像此時我們頭上就懸掛一個寫著『限制級』的招牌。

「……?」黃豪看著頭頂上那塊『招牌』,一臉狐疑道:「珠子就珠子,最多只是多了道顏色,怎麼還有分級制啊?」語畢,他的注意力就迅速被身旁那些五顏六色的水晶球給吸引過去。

「誰知道?走了啊!」我推了黃豪一把,他的臉都要黏在珠子上了。

「等一下啦,這真的很神奇耶!」此時黃豪只專注的看著眼前的水晶玻璃珠,像是一刻也捨不得離開。

「喂!你也給我收斂一下。」眼看蒲牢跟蚣蝮越走越遠,而原本在我們身後的龍之子也相繼超前,我實在沒有耐心等待黃豪滿足完他的好奇心:「……你再不走,我就把你丟在這!」

「可是、可是……你看看!」黃豪用手指戳了戳他眼前的水晶球:「裡面好像有什麼影像耶!」

「鬼啦!」說歸說,我還是把頭湊過去看。

「……。」

我無言了,裡面真的有影像在跑──隱約看見有一群人在街上鬼吼鬼叫兼裸奔。

我也在這時才發現,每個水晶球的下方都有標示一個牌子,像我眼前這顆就寫著:

姓名:陳姵汝。
性別:女。
性質:十八禁。

「沒騙你吧!真的有影像。」黃豪挑著眉,一臉像是在說:你再不信邪啊你!

看著眼前一整排的水晶球,我下了個結論:「這東西的功能……好像是錄影帶。」

「小子!」睚眥在我們不遠的前方叫道:「再不走就把你們丟在這!」

「……是!」好熟悉的台詞啊--我跟黃豪連忙小跑步的跟了上去。


「請問一下漂亮的姐姐……。」黃豪跟在睚眥身旁,陪著笑臉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啊?那些珠子又是拿來幹什麼的?能不能請您為我們解說一下?」

看著黃豪滿臉巴結樣,白痴才不知道他想幹嘛!由於我們剛剛的言行舉止惹惱了眼前這四位龍之子,所以想從他們嘴裡套點東西出來,就必須先打好關係,特別是紓解剛剛的緊張氣氛。

「少來,這時才想討好我已經來不及了……。」睚眥白了黃豪一眼,不過臉色總不那麼臭了。

「不、不、不……我是發自內心的稱讚您啊!跟我們班那群虎姑婆、醜八怪比起來,根本是天跟地的差別!」黃豪使著他那三寸不爛之舌,正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

最後還不忘補一句:「光是氣質就有差,您的美是打從心底所散發出來的啊!」

「噗嗤」一聲,睚眥被黃豪那誇張的言語及表情給逗笑了。

「油嘴滑舌!」睚眥笑罵道:「你稱讚的點可錯了……我們可以隨意變身,性別當然也是不定的。可以是男也可以是女──正確來講應該是無性別。」

「眼見為憑囉!」黃豪狡獪的笑笑:「誰叫我現在看到的是一位美麗的大姐呢!」

「那我咧?」此時在螭吻懷裡把頭伸得長長的贔屭,一臉不懷好意的問道:「先說好……人家可是最討厭別人叫我小妹妹的喔。」

「這個……。」黃豪眨了眨眼,一臉無辜:「您都上萬歲了,外表卻是個小女娃兒……這不是為難我嗎?」

看著黃豪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表情,我心裡竊笑著,但嘴上還是幫忙答道:「您當然也是一位姐姐,不過是稚氣未脫的可愛大姐。」

「嘻嘻。」贔屭笑得很開懷,看來是相當滿意我的回答:「腦袋挺機靈的,那就讓我這位可愛的大姐姐來為你們解答吧!」

「是……。」

雖然跟我們的『本意』有些許出入,但由同樣身為龍之子的贔屭來替我們解惑倒也不差,只是可惜了剛剛黃豪對睚眥的那番天花亂墜的讚美。

「我們的職責是管理『領航員』從人類那裡傳送過來的夢境內容,就是你放眼所見的這些水晶球。」贔屭歪著腦袋,像是在思索著什麼,一邊道:「現在你們所位處的這間呢,是蒲牢他個人的收藏室……這算是他的私人癖好,通常我們都是檢閱過後便會處分掉,並不會特地留存下來,在我們九人之中,也只有蒲牢跟狍鴞會如此。」

「我有問題。」黃豪舉手問道:「『領航員』的職責是什麼?」

「是從精神體所分出來的一個旁支,按道理領航員是不得現身,只能負責暗中保護『造夢人』及作『夢境推手』。」我不假思索的道。

「……?!」四位龍之子皆一臉訝異的看著我。

「吳卓,你怎麼會……?」黃豪更是一臉怪異的看著我。

「……不知道。」連我自己都莫名奇妙:「就突然……知道了。」

「……果真有問題。」螭吻斜眼愀著我如此道。

「管他有沒有問題,反正都是蒲牢的問題。」贔屭鼓著粉腮,惱怒的瞪著第一個跑題的黃豪:「都是你害大家離題了,人家還沒講解完耶!」

「是、是,小弟知錯,請可愛的大姐繼續講解吧!」黃豪攤了攤手掌,一臉無奈的道。

「哼,反正啊!我們創造出來的至多只有兩個空間,一間收集,一間銷毀。不像他們兩人,會同人類般貯藏自己有興趣的物品。」此時,贔屭在螭吻懷裡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才再說道:「通常我們會以人類或各種動物的姿態在世間生存,但那也只是短暫性的,因為光是我們的『工作』就耗掉了大部分的時間。」

「我很好奇。」黃豪故態復萌:「既然都有領行員在維持夢境的運作,為什麼你們還要再檢閱?」

「……。」贔屭突然從螭吻懷裡跳下。

走到黃豪的腳邊後,贔屭狠狠的踢了一腳:「你這個……不懂記取教訓的臭小鬼!」

「哇啊!!!」黃豪抱著右腿大叫──其實黃豪是有點過於誇張了,雖然贔屭那下決不小力,但請各位試想一個幼稚園兒童踢人的力道能大到哪裡去?

「哼。」贔屭連看也不看黃豪一眼,鼓著粉腮道:「再有下次,我就讓你永遠看不到事實的真相!」

這句話的確對黃豪有用,只見他的身體震了一震,隨即停止哀號,一臉恭敬乖巧的站在贔屭面前。

看著這樣的黃豪,贔屭才繼續道:「回答你剛剛的問題。我們會再檢閱,就是為了防範像你們這種『例外』……更確切的講,是防範不受控制的領航員。」

「什麼是不受控制的領航員?」在見證了黃豪血淋淋的例子後,我只是順著她的話問道。

贔屭指了指黃豪:「你朋友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知道領航員的存在,這代表領行員違反了我們對他們下的制約。」

此時一旁的螭吻突然開口:「至於你則是例外中的例外,非常罕見的特例。不記得夢卻從夢境裡帶出物品,這是我們到目前為止前所未見的……」

螭吻還沒說完,睚眥已經指著前方道:「前面就是了!有兩扇門,一間是收集室,一間是銷毀室。」

我們順著睚眥所指的方向望去,原來說著說著,我們已經快走到底了。只見真有兩扇色彩鮮豔、樣式華麗的門很突兀的鑲嵌在全白的牆壁上。

而比我們早一步的蒲牢,此時正站在一扇門前,背著手不知道在思考什麼──蚣蝮還是一樣靜靜的站在蒲牢身後。

等我們全到齊後,蒲牢才轉過頭來向我問道:「你的夢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前天。」

「前天……那應該還在。」蒲牢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推開眼前的門。

「通常我們檢閱完,沒問題的話,三天之內必定銷毀。就算有問題,當我們出面解決完後依舊會銷毀……反正我們一切的作為就是為了確保領行員這個系統沒有出錯。」贔屭小小聲的在我身後道。

我一踏入這扇門,就像進了另一個空間。因為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座超大型垃圾回收廠,只是此時回收的物品是一堆水晶珠子。

「你叫什麼名字?」蒲牢再次向我問道。

「吳卓。」

我不知道蒲牢是靠什麼方法竟能從這堆成千上萬顆的水晶球裡找出屬於我的珠子,只知道我一報上姓名,蒲牢的手中突然憑空出現一顆珠子。

「只是要個真相……便給你們罷。」蒲牢輕輕的把水晶球交給我。

我捧著水晶球,有點無言:只是給一顆珠子,是要我從何知道事實的真相啊?!

蒲牢望著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我,露出他那爽朗的笑容:「想看嗎?」

我一聽,馬上死命的點著頭:「我要看!」

蒲牢看了我身旁的黃豪一眼:「要一起嗎?」

黃豪朝我露出了個微笑:「當然。」

「那就走吧。」

---

『呵,老爸你嘴幹嘛張那麼大啊?很醜的耶!』

『老爸,你很過分耶!我一直坐在你肩上,跟你講話你還當是幻聽。』

『啊~~~抱歉、抱歉!是我忽略了,請別介意啊......女、女兒.....?』

『黃帝,當初拜託你戰蚩尤,說實在話的確是我軍實力不如他,但那也只是一小段差距。如今你戰勝蚩尤轉身便立刻進攻我軍,你也實在是太有勇無謀了......。』

『你......黃帝你......』

『哼!兵者,詭道也!......這是你當初在我第一次上戰場前,所送我的話......如今我原封不動的送還給你......便當作是你的殉葬贈禮......!』

『嘿......拜託小兄弟......你幫忙......也不知道......小兄弟叫啥名字......咳!咳!......我......我還真是......失禮啊......』

『我叫吳卓,大叔......我拜託你不要再說話了......』

『靠!老子早就看你們很不爽......』

『老爸!不是我要說你......這可是夢啊!平日就算對他們再怎麼不滿,哪有人連見面三分禮也不肯給,就直接給人踹倒在地來頓劈頭痛罵。』

『等、等一下......屈老先生!你先別跳啊!』

『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我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我遠離故國,雖有濟世之才、報國之志,卻因奸臣當道,無法施展抱負,只有空懷悲嘆而已......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攔我?!』

『去你的!沒膽子死就早說,少拿一些冠冕堂皇的藉口。老子從頭至尾壓根兒沒想過要救你,要不是我的吊飾去勾到你的腰帶,怕你要死前還拖我下水,你是死是活又與我何干?』

『你......可是就算是這樣,對於一個要自殺的人......你竟然要見死不救?!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啊?!』

『我告訴你,見死不救是這樣的......。』

『......這不是夢的結束......而是一個睡眠的最終!』

『爸......你能再叫我一聲女兒嗎?』

『謝謝......再見了......。』

『拿薩,妳少騙人了!我知道妳是要消除我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記憶的碎片一塊塊的拼湊起來──再次張開眼睛,我發現我躺在一個金屬製的手術平台上,而眼淚……正無法克制的流淌下來。

「這就是你一直追求的真相……」蒲牢站在我身側,眼睛直視著我道:「後悔嗎?」

「唔……。」我哽咽到無法自語,只能不住的搖著頭。

「你……先睡一下吧。」蒲牢嘆了口氣,手一揮,我隨即又陷入沉睡。

---

「……。」

「依你們所見,這件事該如何解決?這兩個人又該如何處置?」

「重新設定領航員!」

「我贊成!」

「不能再出這種紕漏了!」

「領航員系統本身沒問題,重點是要探究為什麼會有自我意識的領航員出現!」

「沒錯,我同意睚眥說的。」

「這根本不是主要問題,把系統重新設定再將制約強化這才是我們目前該做的事!」

「這是治標不治本。」

「你們能保證不會再有自我意識的領航員出現嗎?」

「……。」

「反正先消除他們兩個的記憶再說,這件事不要再擴大了!」

「……。」

「也罷,只能先如此了。」

「吳卓,無論如何,這只是個夢,你……陷太深了。」


錄音的內容到這裡就沒了。

沉默一陣子,還是我先開口打破沉默:「黃豪……你還記得我們昨天晚上出門後的事嗎?我們又是怎麼回來的?」

「沒印象了,我對這幾天的記憶也都很模糊……。」黃豪搖著頭道。

「龍生九子、夢境、領航員、拿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啊?」黃豪無所謂的抓了抓腮幫子,一臉慵懶的道:「話說,你也太誇張了吧,跟我出門還隨身帶錄音筆,你是要演第幾集的007?」

「哈,誰知道。」我笑著把錄音筆收到抽屜,看著電腦螢幕裏打到一半的科幻小說,我頭也不回的向黃豪問道:「你覺得我可以把這個打成另一部異想類的小說嗎?」

「你開心就好。」黃豪往嘴裡塞了一口餅乾後,隨即拿起放在一旁的小說邊看邊說道:「下禮拜就要期中考了,別陷太深啊!」

「哈,先顧好你自己吧。」

把舊的視窗給拉了下來,移動著滑鼠在桌面建立一個新的WORD檔後,我開啟了另一段冒險的旅程。

               2008.04.07虛楓蒼正式落款於柚芳樓106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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