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

第二章：醜女的誕生。


【醜女是一堆悲劇的聚合體。】

上國中後，每天在學校除了要 應付 老師跟同學對於我的頭髮所開的玩笑外，還有比國小更繁雜的課業。而光這兩樣，幾乎就要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但我還是努力堅持著，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情況會變好的！

我相信我的成績總有一天能夠回到前三名，我相信我的頭髮總有一天會變直，我如此相信著。但這一切的信念，卻在 國文 老師當著同學的面幫我娶了一個『金毛獅王』的綽號後整個崩毀。

「好啦，我就決定叫妳金毛獅王啦！」 國文 老師指著我的頭髮，嘴巴是笑得合不攏嘴。而圍在週遭的同學，一聽到這句話隨即放聲大笑。

國文老師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繼續說道：「哈……妳的頭髮真的是捲得有夠誇張的，雖然不是金色的，但是光捲度就符合金毛獅王這個稱號了，哈哈。」

我聽著，也一起跟著所有人大笑。

而同時間，我隱隱約約聽到我腦袋中，好像有一條繃緊的弦斷掉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隔天我的臉開始冒出一粒粒的東西。一開使不以為意，但隔沒幾天它就佔據我的所有臉部。直到我母親看不下去帶我去看皮膚科，我才了解原來這叫青春痘。

「放心，這是妳必經的過程。」在診所的門口，母親拍了拍我的肩，如此說道。

「為什麼我一定要經歷這種難看的過程，我同學就不用？」我眼眶含著淚水道。

母親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安慰我道：「想當初我嫁給妳爸時，我青春痘長得比妳還嚴重呢。現在還不是全好了，所以放心吧，妳只要看醫生然後定期吃藥擦藥馬上就會好了！」

「……妳當初嫁給爸的時候幾歲啊？」

「走吧，我們去掛號了。」

而周圍對於頭髮的嘲笑聲像是永不止息般，隨時在向我襲擊而來。還有我每下愈況的成績，所有的煩躁都忠實的呈現在我的臉上──青春痘越來越嚴重。

到最後我也慌了，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開始會摳它。而它只是繼續沉默的滋生，然後讓我自己用手指在臉上留下無數的醜陋坑疤。

因此，嘲笑聲除了頭髮，也開始漸漸的朝我『臉上』逼近了。

而我只是繼續跟著他們一起笑。

我繼續過著看醫生、摳痘痘、長痘痘、看醫生這不斷循環反覆的生活。而到了國中畢業前夕，我的臉依舊沒有任何好轉。

所以我開始學會閃避別人的視線，閃避鏡子，閃避陽光，甚至是閃避人群。我甚至也忘記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討厭拍照了。

但該來的我還是躲不掉，國中的畢業照又要開拍了。

雖然我嘗試裝病、翹課，但最後還是躲不過導師下的最後通牒──我終究還是拍了畢業照。

過了幾個月，在一個安靜的早自習中畢業紀念冊送達了。在全般熱烈的討論氣氛下，我只是靜靜的把它放到包包，然後繼續讀我的書。

直到回到家，我才有打開它的勇氣。

當我用微微顫抖的手翻到三年六班那一頁後，我的眼淚終於克制不住的流淌了下來。

我讓自己放聲大哭，然後拿著原子筆瘋狂往畢業紀念冊裡自己的臉上畫。

因為國中這三年來我已經笑夠了，看著畢業紀念冊裡的我，我再也笑不出來！

『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竟要一個十幾歲的女生承受長達數年的嘲笑。』

BY：虛楓蒼